風邪

我是一条活着的死鱼,表面依旧保持着光鲜亮丽,其实早已停止了呼吸。

【零薰】臆想

*ooc,私设
*瞎掰乱造
*也有想对自己说的话



总会幻想有人靠近。温柔的人,有着最完美的一切。七彩的画面,被灰色的现实击碎,告知那仅是最无趣的臆想。




病房有扇小小的窗户,深沉的黑暗没有一点光明的痕迹。桌子上还压着“早点休息”的嘱咐,代替纸条主人留在这里陪他。
他偷偷溜出病房,独自登上天台。
天台的边缘,散落着星点,有人站在那里,欣赏夜的杰作。
断片的记忆,虚幻的身影。
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靠近,艰难地开口询问对方身份。如果不是他的臆想,那或许是能触碰的真实。
犹如慢放的影像,他翘首以盼,屏住呼吸。

人类被神明许诺会拥有三次奇迹。这能算一次吗?

他转过身,向他伸出手。

吾辈是汝隔壁的病友,请多指教。





羽风薰最近老爱做梦。梦见令人欣喜的画面就算了,他的梦总是一片模糊的白色。他做不了任何动作,只能看着中央的黑点逐渐放大。
医生把这解释为经历过重大交通事故后的后遗症。大脑残存的恐惧。
所以说那个黑点是车咯?呸!他才不信。要真是车早就直愣愣撞过来了,还慢悠悠的在天边摇着吊他胃口?
他想要一探究竟,挖掘黑点深处的秘密。
他认为自己视力很好,周围又亮得可怕,居然还看不清黑点到底是什么。眼睛又累又酸,梦里的感受反映到了现实。
他接连和梦做了几天的斗争,完全没意识些微的改变。某个夜晚的睡觉时间,他拍了拍枕头,心里苦苦抱怨怎么给病人准备个硬枕头,明天一定要好好投诉一番。
房门突然被敲响,三声长三声短,敲得可有节奏感。
他想会不是查房的护士小姐姐,便很乖地去开了门,结果吓了一大跳就像受惊的小动物整个人抽搐了下。
门口没有护士小姐姐,也不是记不住脸的主治医生,是个黑色头发的陌生人。
不会是顺路路过来抢劫的吧?还是有更过分的打算?羽风薰大脑这时候运转得很快,动作也贼快,迅速关门无视对方刚刚抬起的手。
反锁挂上门链,确保万无一失的安全。对方又急促地敲了敲门,羽风薰偷偷溜回床,虽然现在装睡也晚了,可他想不到其他办法。
他房里的所有电子设备,都被另外一个脾气不好的医生命令这边的人给他收拾了起来。真坏!这次脱险他一定要好好给人夸张一番,至少把手机拿回来。
他暗暗下定决心,思考怎样的措词强烈一些增加成功率。门外已经没了动静,羽风薰不敢确信对方是否已经离开。
他悄悄把眼睛支起一条缝,月光突然被遮蔽了有部分。他急忙睁开眼想看看究竟,有人站在床边。
他倒抽一口凉气,恐惧得完全发不出声。
对方是从哪里进来的?什么时候进来的?他把视线移了移,对方身后的窗户还没大到足以一个成年人自由进出。况且他也不是住的一楼啊。
大晚上的,这真有鬼故事的感觉。
羽风薰在床上不知所措,旁边站着的人好像轻轻叹了口气,然后将条项链递了过来——用细线简单穿过银制的戒指的项链,戒指内侧刻了一个象征性的“K”。
羽风薰楞楞看了几眼,小心地将它接过。这是他前几天不小心弄丢的东西,是被这个人捡到的吗?他稍稍抬眼看了看人,对方的面容一点也不清晰。
什么嘛,只是来还东西的,害得他紧张半天。自行确定了对方的目的后羽风薰松了口气,至少没刚才那样害怕。
谢谢啊。他把项链放在床头柜上,礼貌地道了声谢。对方并无离开的打算,反而在房内东张西望找着什么。
羽风薰又不明白了。他差点脱口问出一句“哥你到底想干嘛”。
没问出口是因为对方找到了需要的东西,是把放在角落的椅子。有人来探望他时就坐的那张椅子,没有就会好好收起来。他想这该不会要把椅子拿走当做感想的礼物吧?得得得,他让他拿走,明儿再给医生说说添把椅子就行。
可对方要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椅子干嘛?羽风薰想不明白,对方接下来的行动更加无法理解。他把椅子搬在床边,然后坐了下来。
或许还在看着他。羽风薰缩了缩身子。今天晚上都遇上了什么破事!他以后一定按时早睡不拍枕头不给陌生人开门做个乖宝宝。
现在醒悟还晚不晚。羽风薰有些苦恼地看人,根本看不清的面容,就像带了张黑色面具。
他想厉声质问你究竟想干嘛!结果到了最后出来的声音却颤颤抖抖,还有点结巴。
对方没说话。羽风薰怀疑这是个聋哑人,无法沟通交流,说不定脑袋还有些问题,听不进别人说话。
他只是将手伸了过来,轻轻拨了拨他的碎发,摸着人的头,留下的温度催上了睡意。羽风薰稍稍挣扎了会儿,努力不让眼皮合上。最后还是徒劳无功,被疲劳感淹没,美美睡去。
月光洒进的病房,并没那么明亮。




那天晚上的奇遇,之后接连几天都在发生。一开始羽风薰会被突然出现的对方吓得快魂飞魄散,后来已经逐渐适应,有时还不忘说一句“你今天来的比昨天晚”。
那人从不说话,也不反驳,无论羽风薰想怎样捉弄他。他永远都是静悄悄的,一言不发。但他知道羽风薰的想法。
羽风薰口渴了他会递来水;他想吃点甜的东西他会给他削苹果,削皮还不带断的;他要睡觉的时候,对方会从角落搬来椅子,坐在他床边,伴他入眠。
羽风薰不知道人从哪里来,到底为什么这么对他。但他接受得心安理得,就像这是他应得的。
对方来了后,他没再失眠,一觉睡到大天亮。那个诡异的梦也没怎么做了,偶尔出现那个小黑点在远处忽闪忽闪的,不再靠近。这一点他或许还得感谢感谢人。
可他从没在醒来时看见过对方。
早上睡足觉醒来,所有的一切都复了位,像是对方离开时还不忘整理了一下。相应的,他也从没看清对方的脸。伸手想要触碰的时候,总会被巧妙避开。
对方身上满是谜团,但他无法解开。安享这样的偏爱,他能获得一种满足感。
羽风薰第一次向他人说起这件事,满是喜悦。坐在旁边的姐姐听后,嘱咐他要注意休息。
他说,我最近休息得很好。
姐姐痛苦地摇了摇头,然后再也抑制不住情感离开了病房。
羽风薰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,那个温柔的人真实存在。医生也过来开导他,羽风薰伸手说你把手机给我我照张相给你当证据。
结果当然是失败的。医生怀疑他是为了拿回手机自导自演的戏码,气得他那天就没吃什么东西。
自己需要的存在被质疑,不给证明的机会,放谁身上都会生气。
医生后退一步,说手机不可能给他,但他可以拿出其他的物证证明。
羽风薰瞪圆了眼睛愤愤地说,我当然有!他在床头柜翻找了一番,从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一条项链,对面前的人晃了晃。虽然他对自己把东西放进柜子里毫无印象,但找到就好。

我丢掉的项链,就是那个人送来的。

像持有一件不可撼动的证据,羽风薰声音也有些得意。来探望的守泽千秋却当即冲出病房,给濑名泉打了个电话。羽风薰只听到对方惊慌地问,不是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吗!?
羽风薰见他们还不被说服,干脆使出最后一招,你们自己晚上来看!亲眼见证。
守泽千秋和濑名泉接受了邀请。
一路上守泽千秋在旁边絮絮叨叨,弄得濑名泉心烦。他本来就意乱,这下是彻底心烦意乱。
他特别嘱咐守泽千秋,进了病房千万不要大吵大闹。不要去惊扰美梦。
守泽千秋点点头。这点他很清楚。
值班护士给他们打开房门后,踏着高跟鞋的清脆声响远去。她还要去检查其他病人的情况。
他们推开门,发出最小的声响。
羽风薰一个人坐在病床上,默默剪着指甲。那条项链摊在他的腿上。
就像个聋哑人,无法沟通交流;或许大脑还受了点损伤,听不进别人说话。
他安静得像张白纸。




第二天睁开眼,房间的一切都恢复原样。羽风薰将掉落在地的项链捡起,好好地放进抽屉。
那人昨天准时到达,为他剪了指甲。可他等了好久也没等到濑名泉和守泽千秋,不禁在心里痛斥这俩不讲诚信的家伙!
护士姐姐一秒不差地送来早餐,微笑道好。羽风薰笑眯眯凑上去,询问今天的菜单。还是和以前一样,白粥加鸡蛋。
虽说他是病人要吃得清淡,但老是这些他都快吃吐了。于是今天他恳求护士姐姐可不可以换份早餐,人特别爽快地回答,没问题,你还可以选稀饭加咸菜。
羽风薰欲哭无泪,只得强装笑颜送走护士姐姐。他已经多久没吃过甜甜的烤薄饼了,全都怪濑名泉神扯鬼扯说甜食会麻痹神经对身体不好给他下了禁令。那家伙明明是个科学的医生,怎么说出这么不科学的话!?
他应该为了他未来的早餐好好拼一把,羽风薰决定要和濑名泉好好谈谈。在此之前,他需要一部交流用电话。
他来到医院前台,向值班护士说明目的,对方表示让他稍等,用旁边的有线电话帮他联系濑名泉。
羽风薰等着无聊,就随便看了看台子上的东西。上面有放着一个台历,收折起来铺在台子上。
濑名泉不仅收走了一切电子设备,连个能看日期的东西都没给他留下。搞得他这几天时间概念极其模糊。自己到底在这里待了几天,已经不是数太阳的升起能计算的。
于是羽风薰自然而然伸手去拿台历,想要看看今天到底几号。正在打电话的护士小姐注意到他的举动,惊慌地想要阻止。然而羽风薰已经拿起折叠的台历,展开浏览。
一打开就是1月。可他觉得最近天气蛮好的,一点也没1月该有的寒风瑟瑟。羽风薰疑惑不解,躲开护士抢夺的动作。
1月27号被画了个红圈,羽风薰想着那会不会是今天的日期,却看见后面的一排日期都被画了把叉。
还真是惊悚。羽风薰在心里感慨。
他翻到下一页,只来得及看见满眼的红叉台历就被护士抢了回去。
护士对他这样乱动东西的行为很生气,羽风薰虽不明白生气的理由,还是赔礼道了歉。护士怀里抱着台历,羽风薰偷偷瞟上几眼。
他的眼里映入台历底部红色的字体:

2月,距离4月还有两个月。❀

记忆就像受到那行字的刺激,断断续续地闪过已经陌生的画面。羽风薰盯着红字,大脑中最脆弱的部分被强行撬开。
悲恸、绝望,还有深深的自责和后悔。
他一直珍视的、期待的、被无情碾碎的约定。

——等到了樱花开放的时节,一起去赏花吧。

记忆中远去、模糊不清的声音。
是谁伸出手,向他提出邀请。
到了4月,他要去赴和谁的约定。
羽风薰呆滞在原地,然后默默后退,转身离开。
那个……不用打电话了吗?护士指了指电话。
哈哈,已经不用了。他挥了挥手,向自己的房间走去。
反正也没用了。
羽风薰看着自己的手心,空空落落的感觉,自心脏蔓延。
床头柜上压着“早点休息”的纸条,和日历上的字体一模一样。
妄想代替本来的主人在这里陪他。
他从抽屉里拿出那条项链,窗户投进灿烂的阳光,却像虚幻的泡影,一碰即碎。
就像那个身影,是接触不到的虚妄。
重复一天又一天毫无新意的生活。



那之后濑名泉来看过他几次,有时守泽千秋也会跟来。一向吵闹的他也只是看着羽风薰不说话,乖乖地待在一边,偶尔会收拾些“危险物品”。
根本说不出安慰的话。濑名泉不知道对方到底记起了哪些事,但最核心的、他们最想隐瞒的应该已经被对方记起了。
在此情况下,他所说的任何话都显得干巴巴的,毫无意义。

我没事啊。你们也不要老来看我。就算来看我,至少也带个女孩子吧?那样我会更有活力哦?

羽风薰不知第几次说出这段话,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些,蔫蔫的。就像快枯死的植物,垂死挣扎。
他说自己没事,不至于像他们说的那样想不开。他说他还是多尊重自己的生命的,哪能说死就死。
濑名泉说他信他不会想不开,但你就准备这样子度过余生?
濑名泉这样反问,羽风薰回答不上来。
他最后只说,就这样老老实实放弃,当个普通人多好的。
他不准备继续走下去。他继续待在医院,不去接触灰暗的现实。灰色的眼睛只能看见灰色的现实,灰色的灰尘覆盖住一切色彩。
他最无趣的臆想,和4月一起终结。
装睡瞒过护士的检查,羽风薰睁着眼睛和黑暗对望。他起身下床,偷溜出病房。
心有点闷,窒息的感觉弄得他想哭。他需要去吹吹风,解放下大脑。
他打开天台的大门,不知是谁先抢占的天台。看起来是个男人,可能是和他一样来疗伤的吧。
他靠近那个身影在的方向,想去看看那会是个怎样的人。但逐渐清晰的背影轮廓却止住他的脚步,心中产生了些害怕的感觉。
害怕去触碰,害怕去认清。
羽风薰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,站在原地左右为难。对方享受着静谧的夜晚,似乎并没注意到他。
思索了会儿羽风薰决定就这样豁出去了,万一那是能触碰的真实呢?万一就有这么戏剧的事情呢?
他开口说,没想到除了我还有这么无聊的人跑上天台找冷风吹啊。那个……你也是这家医院的病患?
他问得小心翼翼。
犹如放慢的影像,他忐忑不安,屏息以待。

人类被神明许诺会拥有三次奇迹。这能算一次吗?

对方转过身,向他伸出手。

吾辈是汝隔壁的病友,请多指教。

朔间零对他微微笑道。羽风薰擦了擦眼睛,接着狠狠地打了一下那只手心向上的手,力气重到天台一时间被“啪”的脆响占满。

真是爱开玩笑啊,朔间桑。

难得见面薰君也太残暴了。吾辈的手都要被打掉了。

朔间零摆出副惨兮兮的样子,向人“哭诉”,难道汝见到吾辈这么不开心吗?
开心啊,我当然开心。羽风薰回答。他承认见到朔间零那一刹那他快激动哭了,对方的声音和动作,就像个奇迹。
可奇迹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,他不敢轻易相信。借来的希望,会加倍地还回去。他怀疑对方是他的幻想,他怀疑对方是游荡的鬼魂。不过刚才那一下把他所有的担心怀疑通通打掉。这确实是能接触到的真实。
但他有一点不明白。他隔壁的病房里住着的是位70多岁花白头发的老爷爷,眼前的人除了“老人”之外哪里都搭不上边,为什么要说是自己隔壁的病友?
朔间零看见对方眼里的疑惑,只是慢悠悠地开口询问,那汝不会觉得不可思议吗?吾辈还站在这里。

感觉像假的一样。

吾辈也有同感。

羽风薰惊讶地望向对方,仔细打量了下人,又把对方的话反复咀嚼了几遍。他从未考虑过的可能,正在逐渐成型。

你……你是……

吾辈与汝,在同一家医院,相邻的病房。

朔间零看着羽风薰的眼睛,那里面正渐渐被震惊填满。

两个世界。

他把羽风薰拥进怀中,属于人的体温让人感到安心。羽风薰愣了许久,回抱住曾失去过的人。真真正正的实感,没半分虚假。
眼泪再也控制不住,就像决堤的洪水,肆意在脸上横行。他的思念,他的怀念,他的温柔,再一次获得。
世界就是这样戏剧。
分隔两地的人,第二次的相遇。

薰君与吾辈的执念,让相邻的两个世界有了链接的可能。

从来没想过,还能再和汝对一次话。

朔间零的声音在耳边起起落落,他将人拥得很紧。失而复得的珍宝,他尽最大努力感受对方的气息。
羽风薰想回答,但他说不出话。声带被牵扯住,连破碎的音节也无法发出。现在开口,呜咽声会代替所有的字句。
感觉像假的一样。可它正在上演。



抱够了哭够了情绪差不多恢复了两人站在天台边缘,观望远方深邃的夜晚。房屋潜在黑夜之中,偶尔会透露出丝毫光亮。
天台是链接两个世界的媒介,羽风薰不知道这算不算意外的重逢。如果他今晚没有来天台,是不是就会错过和对方唯一一次的见面机会。
经过朔间零的简单说明,羽风薰大概了解了现状。对方说这叫平行世界。从最原始的世界出发,因为无数的选择而生成的无数个世界。每个世界宏观上相同,但又有着细微差别。
在汝的世界,死去的是吾辈;在吾辈那边,可是薰君死去了。朔间零声音有些低沉。他想到了那次葬礼,第一次如此痛恨身上黑色的衣服。
羽风薰明白似地点头,虽然匪夷所思,但他选择相信。
两个世界交错的理由,就如朔间零之前说的,是两人想再次见到对方的执念,使世界的轨道一瞬间偏离,迎来奇迹的可能。
羽风薰问朔间零是从哪里知道这些,又是为什么会想起今晚登上天台?他们中任何一人的行动有改变,就不会引发这样的结果。
有人告诉吾辈,今晚登上天台或许会见到薰君。朔间零倚在栏杆上,他向吾辈诉说了这样的奇迹,吾辈只有选择相信。哪怕机会渺茫。
羽风薰好奇那会是谁,会知道这样的事情。但朔间零也不知道,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,连身影都变得模糊。
不过至少证明了那人没骗朔间零,他确实等到了羽风薰。两人也没去深究对方的身份多久,因为据朔间零所说,奇迹的结束会在太阳升起的那一瞬。那他们就要抓住一切时间贪恋对方。
以及,解开心中的死结。
两人持续沉默了一段时间,羽风薰也犹豫够了。他看着人的侧脸,心里憋着的诸多话语,就从那三个字开始——

对不起。

两道声音同时响起,两人被互相吓了一跳。面面相觑几秒后,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。
他们共同纠结的事情,就连思考的时间都差不多。
羽风薰不太清楚对方那边的世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,但他可以从自己这边推出来。怀着同样悔恨的心情,就是这样的执念吧。
朔间零亦如此,他轻轻握住羽风薰抓在栏杆上的手,指节冰凉。
不知道多久之前,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,打破了一切平衡。
阴云密布的天气,似乎随时会降下大雪。朔间零观察着窗外的世界,小到一只手就能覆盖。
他刚和羽风薰刚结束偶像活动,抱着旅游的心态待在这里,结果大吵了一架。整个冬天的矛盾集中到了那时候,加之外界的压力和早已疲惫不堪的心,自然而然开始了冷战。
或许他们应该放下心中的小孩脾气,再在这里稍微等一等回去。朔间零想他该阻拦羽风薰要立刻离开的行为。
可他一直沉默着,仅仅是跟着对方离开。他们坐在回去的大巴上,外面降下纷纷扬扬的大雪。他和羽风薰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,各自思考着自己的事。
羽风薰凝视着窗外。他觉得自己现在和对方就像幼稚的小孩,在进行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游戏。可他就是幼稚又任性,一次又一次否定自己道歉的想法。
反正到家自然会和好,他们有的是时间。那时候两人的想法意外同步,现在他们任由自己和对方耗着。
雪在渐渐变大。
羽风薰向来直觉很好,看见这种天气状况不安感在心里隐隐躁动。他烦躁的在车窗上用手指画着曲线,想要平复内心。
然而,未被预见的不幸还是降临了。
只在措手不及的一瞬间,车体突然偏滑。刺耳的刹车声后,就像偏离轨道的小行星,大巴在湿滑的道路上失去了控制。还没来得及恐惧,就如慢镜头一般跟着大巴翻落下不高的山坡。
那一刻,两人心中究竟在想什么,已经被人群惊恐地尖叫完全掩盖。他们只是凭着本能反应,向对方靠去。
在这边的世界,朔间零护住了羽风薰;在那边的世界,羽风薰救了朔间零。独活的二人在各自的世界疗伤,将再也说不出口的话语深藏心底。
想要道歉,却因为自我的执拗永远丧失机会。
将自己囚禁在医院,自责和愧疚生成幻影来安慰自己,拒绝接受现实。臆想出的自己的愿望,强行改变了世界的原貌。
他们都有过错,因为清楚地认识到了,才会在极尽的悲痛后忘却所有。这是大脑的自我拯救,自己对自己的救赎,妄想的原谅,麻痹残损的神经。
羽风薰突然又想哭了,他胡乱抹了把脸,阻止眼泪的再度流出。
谁知朔间零揽过他发凉的肩膀,一字一句温柔地告诉他,薰君想哭就哭吧。等到太阳升起,汝最后的感情也传达不到了哦?

能再次见到薰君,能够道歉,吾辈也算足够幸运了。

他低垂着眼,羽风薰已经分不清那声音里有的是悲伤还是庆幸。但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。
他扯住对方的衣襟,主动献上亲吻,表达他最后的歉意。缱绻难舍,得到热烈的回应。
眼角蓄谋已久的眼泪滴落向下,打在对方戴着的项链上。用细线穿过的银制戒指,内侧刻着大写的“R”,独一无二的珍贵物品。
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。







昏昏沉沉的大脑,意识在混沌中挣扎。羽风薰费力支起眼皮,是医院中熟悉的天花板。
他刚醒过来,就被濑名泉狠狠骂了一顿。对方骂他发什么神经跑天台上去,居然还睡着了吹了一夜风感冒发烧。听到这个消息后他肺都快被气炸了。
濑名泉说,你已经这样无意识地睡了一天。
羽风薰听起来没什么实感,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,说着“原来如此”。记忆里本应真实的部分也开始褪色,若不是手上紧抓的项链,他会认为那单纯是一场梦境。
现在的他,已经下定了决心。

濑亲,可不可以帮我办理下出院手续?

听见羽风薰这样叫他,濑名泉有些恍惚。他不确信地看了看对方,然后明了似地说,交给我。
不知道对方为何改变。但既然人决意改变,他就要去支持。那改变微不足小,却必将撼动世界。
就这样过了几天,濑名泉和守泽千秋来帮他收拾收拾准备出院。他的姐姐会晚点来接他,他终于愿意走出这方小小的天地。
他们没过问过羽风薰原因,也许是人突然自己开窍了,想开了。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明白真正的理由。
羽风薰带来的东西不多,收拾起来还是得费一番功夫。
他将抽屉里用纸巾包裹好的碎片小心取出,无比珍惜的东西,现在必须要学会舍弃。

帮我处理掉吧。

他将纸包递给两人,看着那震惊与疑惑的表情。羽风薰想自己是无法亲手处理它们,想要拜托濑名泉和守泽千秋,他们那样惊讶的反应有点意料之外、情理之中的感觉。

必须要和过去彻底决断,才能更好地面对未来。

听着他这番话,到底带有多大的决心。他们接过那个曾经重要的东西,虽然不明白,但他们会努力去满足羽风薰的要求。
收拾整理好一切,接下来就是等待时间流逝。羽风薰坐在床沿,即将告别熟悉的风景,迎接未知的陌生世界。
人生就像是一场梦,怀疑着真假。
他将项链摊在掌间,痴痴地望着它消磨时间。项链是他和朔间零去特别定制的,里面刻有只属于他们的秘密。
朔间零那条在意外发生后遭到了损坏,他能够保存的只是失去温度的碎片。世界就是这么爱和他开玩笑,仅留下他自己的那条完好无损。
这是他重要的东西,唤醒记忆必不可少的零件。但现在,他必须放手。
想到那个约定,羽风薰盯着项链傻笑了起来。

怎么了?怎么笑得这么像守泽?

濑名泉困惑的声音传来,守泽千秋在旁边笑着说羽风就应该像英雄那般敞怀大笑。

没什么。

羽风薰摇了摇头,将项链收好。房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姐姐曾经问过他之后的打算,那时他的回答是“放弃”。但是今天,他要重新回答。

我想要走下去。

羽风薰坐在车里,对姐姐说。
姐姐只是莞尔一笑,说,无论薰要做什么,我、哥哥以及父亲,都会尽全力支持。
他无言地点头,转头看向窗外。
神明许诺的三次奇迹,他已经经历了两次。那么,他要期待第三次奇迹的发生。
在茫茫的人海之中,说不定还会再次相遇。
就像受到感召,他摇下车窗,向另一端的街道望去。
那边似乎也有人在望向这边。

——一起坚强走下去吧。薰君。

脑海里的约定和戒指内侧的“R”重合,那一刻,世界就像新生的婴儿,充斥着希望。
在各自的世界努力,等待第三次奇迹,将自己的成功与辉煌与对方分享。他们从未离开过彼此,他们永远都站在对方身边。
到时候就比比谁更成功好了。羽风薰在心里想。
那是他们的约定,也是互相的鼓励。






4月。樱花开放的季节。
朔间零带着相机,独自一人来到樱花树下。
4月的约定其实从未终结。
周围有人爆发出惊呼,欢笑声充盈。
那个世界的羽风薰,是否就在这里?是否和他一样,在期待着对方?
他举起相机,将世界捉进盒中。

“啊,你也是来赏花的吗?”

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,他回头望去,只能看见成群结队的来赏花的人。
揭下虚幻的面具,终于接触到彼此。
故事才刚刚开始。




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“你所期待的,究竟是什么?”

“我所失去的,到底是什么?”

……

“哈哈,说什么呢。我本来什么就没,还谈什么失去。”

于黑暗登场,于黑暗退场。纵身跃下,世界如镜面碎裂成片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
可无视的感想和内心的无病呻吟——

受《八重回归•伪》、《九重现实》以及乙一《箱庭图书馆》的影响,加之自己一直想写的东西,掺杂了些自我感受和私人情感,诞生了这篇故事。
最近一直在困惑自己人生的意义,最后也只得出了“未来的我会代替现在即将成为过去的我走下去。我只是链接未来与过去的一座桥梁。”这样的结论。那我就做好桥的本分,义无反顾地走向毁灭。
语文卷子上说对人生困惑是积极心态的表现,所以我是个多么积极乐观健康开朗活泼阳光的人啊!(。

开玩笑的。

我很清楚,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。需要的时候,会去看看心理医生。


关于最后那一小段,对我来说,写小说=创造世界,是我逃避的唯一手段,我能在自己创造出的世界随心所欲。
现世做不到或者不能做的事,我都可以在自己的世界恣意妄为。
可是最后必须回到现实,被迫粉碎幻想。
不要脸地引用自己的一句话:“你有所爱,有所固执。但你什么也没,只剩下最后一口气,苟延残喘,妄想挣脱铁枷。”
那段话大概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,我想说的话。自己主观想象出的世界,嗯,某种意义上也是扣题了。(×
无视它对整篇文没任何影响。

也想找人聊聊天。
也想说说自己的内心。
也想不必顾及什么大胆说出想法。
可我害怕,不敢主动,还不会说话,语言能力负数。
会有人来找我吗?

想说的其实还有很多,到此为止。


希望所有人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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